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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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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09 章

“外面怎麽這樣吵鬧?”靠近年關難得休沐, 秦綏之連軸轉了這一個來月,休沐之日便起來遲了,朝食都沒趕上, 不過廚房專門給他留了粥, 倒也不怕餓著, 便是沒有,如今橋頭縣外的小食攤子甚多,差人買回來也能飽腹。

“城南交了房的百姓今日搬遷,想必是安頓好新宅後放鞭炮熱鬧熱鬧。”自蒺藜菖蒲因為識文斷字被征調走,空青便成了貼身伺候秦綏之的人。

縱然給了賣身契,但自幼生長在秦府的下人也是輕易不會走的,畢竟外頭也沒家,出去過後還要尋一份新活計,還不一定比繼續伺候公子輕松,且公子給他們開的工錢也是獨一份的高, 走了這村還上哪去尋那店不是。

“今日搬遷?”

馬上要到除夕了, 趕在年前搬進新房, 有個好兆頭, 城南那一片房子交了一半, 剛好叫原本城南的百姓搬回去住, 縣外的木樓因此騰空不少,待來年春, 其他縣過來的人只會更多, 正好也能騰出一些住人的地方。

“正是呢,年前宜搬遷的只有今日, 看了老黃歷,城南的百姓都趕著今天搬動呢, 城門口都被搬家的人擠滿了,大當家還專門派人過去維護治安。”搬家動土這樣的大事都講究時辰,交房到出息趕就這麽一天宜搬遷,要是今天沒趕上就得年後了。

新房子官衙門早幾日就給城南百姓分配得當了,許多老百姓一拿到鑰匙都不顧白日做工的勞累,趕著夜裏去清掃收拾,就想著過年的時候住進去,如何等得了。

如此一大早,連街上清掃的老頭老太們都還沒撤走,搬家的隊伍就陸陸續續的過來,有些人家勞力不夠,還請了縣裏工坊放假的漢子過去幫忙,這搬家的長隊伍只怕到了晚上都停不了。

“周肆呢?”曉得近年關,周肆只會越來越忙,他難得有個休沐的時候,周肆怕是要忙到翻年才能喘口氣。

“大當家眼下正在城南。”畢竟大規模搬遷不是小事,光是派遣巡邏隊的盯著也不是個事,大當家還得親自出馬盯著。

秦綏之飲完最後一口粥,從衣架上取下披風系上,瞧著要出門。

“公子可是要去尋大當家?”空青趕忙跟上,城南這會人多,公子一個人過去難免被沖撞。

“不是,我去慈幼局看看。”秦綏之縱然喜歡和周肆待在一處,卻也沒有這般黏糊,再說周肆此刻定然在城南辦正經事,他過去難免耽誤進度,不如去尋一尋自己能幹的事情做。

“公子今日休沐也閑不下來,可跟從前在府裏是兩個樣子。”空青笑著跟公子同行,他雖然只在院子做灑水這樣的粗活,但也能日日見到公子,自然見過公子平日在自己院子何等慵懶,若是沒有安人過來,公子是半點規矩也不願意講的。

“府裏我就是忙也不過是忙著刺繡管家,沒什麽意思。”秦綏之半點不喜歡刺繡,奈何這東西但凡是個世家貴女公子都得會,便是阿耶寵他,在這上面也是不會放任他胡鬧。

橋頭縣的慈幼局定在城南,不過眼下城南的建築還沒竣工,便先放在縣內民宅,橋頭縣破落的民宅不少,也多無主,黑熊寨入橋頭縣後,這些民宅便被收攏來,日後修葺一番,賣也好租也罷總歸都是白撿來的。

蒺藜這些時候就在慈幼局幫忙,雖然竇縣令的夫人有意接手慈幼局的事,但周肆也需要人替他看一看這位竇夫人是否當真有這個能力,這不蒺藜就被趕鴨子上架,說起來都好幾日沒見到蒺藜了,也不知道這小哥兒辦事的時候有沒有被為難。

“臭小子,給我下來。”

秦綏之還未入慈幼局,就聽見蒺藜略帶氣惱的聲音,再入門一看,便見著蒺藜雙手叉腰,怒瞪院中樹上的一個小娃娃,小娃娃瞧著不大,也就五六歲的年紀,但院中的樹卻不矮,這樣爬上去摔下來可如何是好?

“下不下來?”蒺藜被氣的恨不能把眼前的臭小子抓過狠狠揍屁股,但這樹高他還真爬不上去,也不知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怎麽上去的。

“蒺藜哥哥,我下不來了。”樹上的小孩淚眼汪汪,顯然慌不擇路選的地方不對,上來就下不去了。

“……”蒺藜氣的牙癢癢,這臭小子慣是會裝乖,剛剛犯錯的時候不改,這會知道求饒了,“等著,我去喊人過來,要是待會人來了你不在,竹筍炒肉你今天吃定了。”

“不用叫人,我來吧。”空青自幼農戶長大,上樹掏鳥蛋,下河摸蝦米,什麽都幹過,眼下爬個樹不成問題。

“空青?”蒺藜眼前冒出熟悉的身影,還不待說什麽就見空青一擼袖子,就上樹了。

“他犯什麽錯了?”秦綏之取下戴在頭上的帷帽,笑吟吟看向好幾日沒見到的蒺藜。

“公子?今日這樣冷,怎麽穿的這樣少就出門了?”蒺藜一見到公子,哪裏還管得了上樹的孩子,滿眼憂心的過去,手牽過公子的手,果不其然,都冷了,“公子出門怎麽不帶個湯婆子上,冬日公子最畏冷,這麽出來走一遭要是風寒了如何是好?”

秦綏之近來耳邊沒有蒺藜菖蒲叨叨,咋一聽還頗為懷念,只是他縱然被伺候習慣了,也不代表連個冷熱都判斷不了,蒺藜和菖蒲兩個小哥兒就喜歡瞎操心。

“不冷的,內裏穿了棉服,只是手方才走動的時候露在外面,沒那麽熱。”

蒺藜見公子面色紅潤,勉強相信了公子的說辭,這時候空青也把下不來樹的小孩抱下來,那小孩被嚇到了,正窩在空青懷裏抽抽搭搭。

誰知蒺藜一點不客氣,抱過小孩,就揍了人屁股幾下。

“還亂不亂來了?”

“蒺藜哥哥,我錯了,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
“真的知道錯了才好,趕緊進去換衣服。”蒺藜到底不是跟人真心生氣。

“嗯。”小孩聽話的跑回去,如今慈幼局也招了不少娘子郎君過來照看小孩,過來的娘子郎君家裏都是有孩子的,見著慈幼局裏這麽多無父無母的孤兒,當然也都是疼的,且秉承著小孩子犯點錯也沒事的態度,倒是把一些孩子的膽子給慣大了。

為此,蒺藜就要做這個惡人,但凡哪個孩子不聽話,都一律揍屁股,方才的小孩跑上樹,就是不想被揍屁股。

“他犯什麽錯了,惹你這樣生氣?”空青見小孩跑走,也跟著詢問。

“本也不是什麽大錯,他弄壞一位娘子的木簪,那娘子待他們極好,又知那孩子不是故意的,便說算了,可我記得這已經是慈幼局第四五起弄壞東西的官司了。

我便要他去道歉,沒成想那孩子認為其他人犯了錯都沒有道歉,為何輪到他便要道歉,以為我欺負他,就跑到樹上了。”

蒺藜是覺著這樣的風氣不能縱容下去,眼下一根木簪一塊粗布倒也好說,並不是什麽貴重東西,可要是養成了這樣的習慣,待日後壞了他人要緊的東西怎麽是好?

“既然他覺得不公平,便讓之前弄壞過東西的孩子都道歉,再招來慈幼局做事的娘子郎君,定下規矩,若是做了錯事的孩子,要得到相應的懲罰,掃地也好,擦窗也罷,須得讓他們知曉自己犯了錯。”

“公子這個法子好,明日竇夫人過來,我再與她細細說一說。”

“竇夫人近些時日沒有過來嗎?”按說慈幼局該竇夫人管的,即便眼下慈幼局的孩子不多,規矩卻是要早些立好。

“沒有,聽聞她小女兒突然發了熱癥,又生了疹子,請了大夫過來說極有可能是天花,便托我多照看一二。”

“天花?為何這樣的事沒有上報衙門?”秦綏之眉心一皺,天花是何等厲害的疫病,若是在橋頭縣散播開,兩萬人能活下三成都是多的。

要真是城內有起了天花的病人,須得立刻上報衙門處理才是,怎麽他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說。

“應當是上報了的,不過我看竇府還沒被封,大抵不是天花,可能是水痘。”小孩發痘很正常,只是水痘也有傳染的風險,竇夫人這些日子閉門不出多半是怕帶了水痘給慈幼局的孩子。

“幸虧不是天花,若真是天花,就有大麻煩了。”空青也跟著松口氣,即便京城已經是大燕最繁華的都城,也有天花疫病流行的時候,人人都曉得天花的可怕,卻沒一個大夫說有把握治好。

秦綏之卻眉心難展,這回是假的,下一回呢,聽聞橋頭縣流行天花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,這疫病是斷然不會斷絕的。按大燕開國來算,基本上六年就有一次大疫爆發,只是地區不同,不至於影響全國。

“公子,還在擔心天花的事?”蒺藜跟在公子身邊這多年,像是心有靈犀似的,只要公子想的他都能猜到。

“嗯。”疫病不在治而在防,古往今來一旦大疫爆發,多半是焚城阻斷,竇夫人女兒的水痘倒是提醒他了,且疫病也不止天花一種,瘧疾水蠱,都是南境常見的病癥,城外的牛痘粉或許可治天花,那瘧疾水蠱又如何?

他們如今家小業小經不起疫病的折騰,大燕一朝的皇帝於疫病上的政策倒是不錯,他回去要細細將大燕防疫的條例都寫出來,不然疫病一旦在橋頭縣爆發,只怕都不用朝廷出兵,便自取滅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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